2015年1月6日 星期二

沒有火焰的笑臉

我講著講著幾乎就要哽噎了,整個人顫抖起來,那是我最不得解的心事,關於欲望,與家庭。我說起生命裡狂暴的火焰,讓我瘋癲,讓我狂喜,也讓我窒息。

「生命裡的火焰推動著我前進。」

「火焰是什麼?」她問我。

「是能量,讓生命可以繼續。」

「能說得具體一點嗎?」

「像文學。文字可以讓我感覺到火焰,有同情,有人性,一種與世界同在的存在感。」我漫不經心地說,怕她看見太多。

「還有什麼?」我的有所保留似乎被她發現了。

「深刻的關係吧,最好碰撞時能與世界連接在一起。」

「聽起來你不斷想製造連結,與人,與世界,那讓你感覺到存在。」

「恩,所以我也跳探戈。」我說。她點了點頭,繼續問:「那你現在怎麼理解欲望的?」

「我慢慢懂得去凝視他,以前總是找不到出口,想要擺脫欲望的欲望仍舊是一種欲望,繼續侵擾著我,於是我理解不能一直去想要去昇華或者是去尋求替代,我開始安靜地看著他。看欲望起落,從發芽、渴望、要求、躁動、糾纏、製造混亂、然後疲憊、停歇,最後安靜。當我不去煽動他,不去壓抑他,似乎比較能理解欲望了,那是我的一部分。」她聽了聽了就慢慢導引我繼續說,說到我為何對處理欲望這般敏感,說到我月天蠍,說到我的童年,說到我不想面對的畫面,我的黑暗與害怕被召喚出來了,幾乎要哭了出來,疼痛,刺眼,接著是揮之不去的悲傷。

「那你,害怕死亡嗎?」她擱著我的悲傷,繼續問。

「不怕,那是生命裡的一部分。文字對我來說,更是一次次地死亡試驗。我常常昏倒,天生的病,這讓我覺得死亡會突然而來,久了以後我就不怕了。」

她問的太深入,又再次令我感到刺痛,被侵犯。我一度要戴起面具來,但又壓了下來,知道她是為我好的。我還是把一切都說了出來。一切我解決不了的,一切我與世界對抗的糾結,的悲哀,都說了出來。

在那小小的空間,兩個沙發,喀喀作響的電扇,她低沈的聲音挖出我最深邃的秘密,但卻不告訴我她是誰。她只是會偶爾笑,那是沒有火焰的笑臉,我害怕,又不得不靠近。

「為什麼來心理諮商?」


「找回失去的平衡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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